人工智能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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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Shaw一个人闷头喝着酒。
天渐渐暗下去了，客厅变得漆黑一片。可Shaw仍然静静的坐在那，攥着啤酒瓶。
直到卧室门口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Shaw面无表情看了土拨鼠一样的Root五秒钟，然后笑了。
“探头探脑的做什么？出来。”她的声音平缓而温和。
机器人听话的走了过来，乖巧的坐在了Shaw身边。
Shaw沉默了一会儿，她本想说“你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可看到眼前的Root满脸单纯信赖的看着她——即使知道那双棕蜜的眼睛后面是高精度显像管——话到嘴边就变成了，“我们需要谈一谈。”
小卷毛乖乖的点点头，看着Shaw.
“我......”Shaw有点迟疑，理智告诉她，让机器人离开是最佳方案。不管是从Reese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方面，还是机器人自己的安全方面。如果有人追杀而Root被捕获，那么她的芯片会直接被读取然后损毁。
而且Root是一个机器人，她应该是最习惯接受命令的。
可是.......
“我最近身边不太平。”Shaw决定直说，“待在我身边......可能会有危险。”
Root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你是说.....”她迟疑了一下，“要我走？”
Shaw抿着唇，看着Root的脸。没有不甘委屈愤怒伤心恐惧，只有平静。
“你......想走吗？”
这是个有点新奇的问题，Root想，人类通常的做法是给她下命令，有时候也会说一些跟本意相反的命令，但她总能从语气和神态中分辨出主人们的真意。可是眼前这个......真有趣。
“我服从命令。你有权利卖掉我。”Root看起来有点诧异迷茫，像是Shaw问了一个再愚蠢不过的问题。
“这不是命令。”Shaw有些烦躁，“也不是要卖掉你什么的......我是在问你的意思。”
这么执着，倒让Root有了一丝怀疑。主观意识是她最大的秘密，无论如何不能泄露，哪怕是任务失败。她飞快的分析着Shaw的微表情，语气，声纹，企图从中找到一丝试探的痕迹。
可是，没有。
所以，她是真心想问我的意思？
让我想想，选择离开固然是消除怀疑（如果有的话）的最好方式，恩，尤其是在那个大狗战友已经觉得我是不安定因素的情况下。
默默哼了一声，Root还是没有完全原谅Reese打断她的sex——虽然熄灯之后的加时赛Sameen的表情更加精彩。
Root完成暗杀任务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就是因为她从未被怀疑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那个大个子这么警觉，但是......
Root评估了一下风险，CPU给她的数据显示她最好的选择是是在不表示自己意愿的情况下临时退出。
可是.......
她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表情，觉得非常有趣。
丰富自己的数据库才能更真实的模拟人类的选择。
她不失愉快的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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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Reese虽然是疑问句的口吻，可是满脸都是“Are you fucking kidding me？！”
“她说她不想走。”Shaw盯着桥洞处的青苔，好像那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不想？”Reese的语气中是满满的讽刺，“你怎么不问问你家微波炉想不想出去散个步呢？”
Shaw没吭声。
“你疯了？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被追杀，而不是捉迷藏去野餐！追杀你的也不是什么二流杀手，而是拥有无穷资源的政府！”
Shaw叹了口气，“这些问题我也想过，不过即使送走，也是不安全吧。万一这几天我已经被监视，送走的话岂不是更容易被截获然后获得我的信息？”
“格式化，清掉所有数据，抹去你所有的DNA信息。”Reese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不可能！”Shaw立刻反驳道，她看了一眼Reese的表情，紧接着补上，“并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而是，”她抿了下嘴唇，“他们有很厉害的黑客，不管我们怎么清理内存都会留下痕迹的，”
Reese默默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联网的机器人可以通过物理毁灭彻底消除痕迹。”
Shaw有点尴尬了，她眨了眨眼睛还没说什么，Reese就火速领会到了，同时怒火冲天。
“你让她联网了？她不就是个sexdoll吗？为什么需要联网？”
“她想学会怎么做苹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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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双脚被反绑住的男人瑟瑟发抖。
不，不是因为怕死。
他已经不是初出道的杀手，早想过会有失手丢命的一天。
可是这次输的太诡异了。
因为目标是前海军陆战队加前特工，他特意做了充分的暗杀前准备。
监视，跟踪，观察。
确定目标已经离开，而且在进屋前还特意用红外线热成像仪扫描了整个屋子。
但还是一进屋就被打晕了，没有一丝预兆的。
他看着这个微微歪着头的女人，虽然也很漂亮，但并不是他这次的目标。
顶着甜蜜精致几近完美的面孔，下手却异常熟练毒辣，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只手，稳定而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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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ot有点苦恼的看着眼前的尸体。
冲动是魔鬼，也许我该给自己来个全面扫描看看是不是哪里的程序出了问题。Root这样想。
杀人并不是什么问题，虽然经过审问她发现眼前这个人其实跟自己有着同样的目标。
别人跟她瞄准同一个目标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她通常采取的手段是躲在幕后，暗地里提供帮助，待对方得手后再杀死他灭口。
可是今天，当眼前这个男人经受不住神经剥离的痛苦而吐出“Sameen Shaw”的名字后，她就想杀死他。
她无法忍受那双黑眸在别人的手下变得涣散浑浊。
这次的目标很有趣，我要亲手完成，任何想抢先的人都会被我杀死。Root这样对自己说。
恩，一定是这样。
所以杀死这个男人的结果并没有出错。问题是......
看着一地的血红，Root叹了口气。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放他离开，弄废他身上所有的通讯电子设备，然后在他没来得及向任何人汇报自己的存在前就让他死于一场信号灯失灵导致的意外车祸。干净简洁且不会牵连到自己。
而不是在目标的公寓里拧断杀手的脑袋。
现在她还得打扫公寓并处理尸体。而这一切还必须在五个小时内完成。
也许四个小时。Root看了看桌子上的苹果，她还要做苹果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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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w推开门，苹果混着芝士的香气飘了过来。
“又是苹果派？”在因为苹果派而被Reese唠叨了半个多小时后，她看见这玩意就条件反射的头晕。
Root发现了Shaw的不快，有点怯生生的接口，“你不爱吃？”
“也不是......”Shaw摇了摇头，正要安慰好歹会乖乖做饭的机器人，突然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Shaw心里一沉，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她问Root，“你做牛排了？”
机器人呆了一下，小声回答，“没......冰箱里没有牛排了。”
“那就意大利面吧，”Shaw很随意状的走向沙发，那里的味道最浓郁。
“好。”
Shaw坐在沙发上，看着Root欢快的忙碌的背影，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熟悉的味道。
很淡很淡，但是非常新鲜的血腥味。
-------------------------------------第八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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